记忆吃席作者谢刚甘肃武威

记忆吃席

作者：谢刚

吃席——从我懂事起，就清晰地记得，是一种由于某种特殊原因，把当家族户、亲戚朋友召集在一起，根据自己的条件、家族的大小、朋友的多少等，在特定的场所或自家院落、餐厅、酒店举行的一种正式意义的聚餐活动。

说到家乡的席，一般十人为一桌。有方桌、圆桌、条桌等，但绝大多数以圆桌为主，多年来形成了不成文的规矩。究其原因，大概是圆桌寓意团团圆圆、长长久久，且吃席时互不“打架”。因为是十人围坐一个圆桌，一般人都用右手拿筷子，正好轮圆一圈，席客间相互的手，相互的筷子之间不容易碰撞，故在家乡就习惯称呼“不打架”。当然，讲究还是有，如果一桌上的席客有两个左撇子相遇，东家就会招呼后堂为这桌多加一个或两个菜，至于什么原因，我一直不得其详。我个人猜测，应该是物以稀为贵吧。

在我的印象中，七八十年代的家乡农村，每遇婚丧嫁娶(当地俗称红事、白事)，都是在自家宽敞的院子里待席。那时候农村条件有限，再者远一点的农村，即使有条件在城里待席，当家族户、亲戚朋友也没条件进城吃席。首先交通工具没现在方便，而且那时候的人肚里没什么油水，总觉得在城里待席，席客吃不扎实，也不热闹。再说那时候农村基本每家每户都养牲口，遇到红白事，自己养的猪宰一头，羊杀一只，再割几十斤牛肉就解决了大问题。农村自己待的席，也许味道比酒店、餐厅的逊色一点，但数量比酒店、餐厅的实惠若干倍。

筹备待席的前几天，首先要请“东家”。“东家”一般是在当地或本队比较有威望、遇事多，年龄稍长一点的男性。“东家”多数能吃能喝、能说能做，跑前跑后，平稳妥当的安排这场事情，从头至尾，从搭帐篷到采购食材，从借桌椅板凳到安排席客入座，都是“东家”规划的事。

从我知道吃席开始，敬礼——也就是随份子，从一角两角到一元两元，再到五元十元，……一直到现在的几百几千元，这个过程很漫长也很短暂。好在这种事不是天天有，好在这种事讲究公辩公，你家遇事，他家随分子，他家遇事，你家随分子。而且在一场待席过程中，相互义务帮忙也是公辩公的。因此，在这种事上，没有强迫的，只有自愿的。也因此就形成了一种公辩公的非法定程序，多少年来一直这样运行。

定好了待席的日子，一切规划好后，主人就开始请厨子，厨子家乡人统称“大师傅”。待席的前几天，“大师傅”就来到事主家，根据事主的待席人数，根据事主待席的标准，提前给事主“溜单子”，也就是把事主在这场事上所用的肉、菜、调料等相关食材一一写给事主。等待席的头一天，“大师傅”就拎着炒勺，提着菜刀入住在事主家，把第二天席桌上待席用的醩肉、卤肉、丸子、牛羊肉等，蒸的蒸，煮的煮，炸的炸，连夜准备妥当。又安当帮厨的婆娘们，拨葱的拨葱，切蒜的切蒜，摘菜的摘菜，洗菜的洗菜。一应俱全后，等待第二天按时开席吃席。

待席的早晨，“东家”率领一帮帮忙的当家族户早早来到事主家。“大师傅”准备好了清汤牛、羊肉或烩菜，“东家”就带领众人开吃了。吃饱喝足后，“东家”就坐在上房屋里指挥全局了。如果是白事，“东家”的职责除了要在安排正常事务外，还要招呼好“道士”的起居饮食。招呼的好，“道士”就在白事上多吹一阵、多念一阵，招呼的不好，只能由“道士”自己了。农村待席是“流水席”，顾名思义，就是来的客人只要凑够十人，就可以开席。

“大师傅”在伙房里紧张的烹炒起来，帮厨的在案板和锅台之间也穿梭起来，上席撤席的人也随之在厨房和席桌间忙碌起来。席客坐在提前搭好帐篷、摆好圆桌的院子里，在八凉八热的拼盘席桌上，甩开膀子、丢开肚子，“拼命”的开怀大吃起来。如果是红事，也就是结婚，中午十二点左右，在一片猜拳行令、熙熙攘攘声中正式举行结婚典礼。如果是白事，席客只能在“道士”的吹拉弹唱中进行。但不管是什么事，你举行你的典礼、你吹你的喇叭，我吃我的酒席、我喝我的酒，互不干涉，热闹非凡。

在家乡有无酒不成席的习俗，不管席客酒量大小，都要喝两杯事主亲自端着酒具双手敬的酒。喝完了事主的敬酒，好酒的席客就扯着嗓子吆五喝六起来。大有不醉不归的豪情，往往在一场事情处，必须有几个醉汉才算尽兴。

在家乡，吃席自古是把东客和西客分开安排而坐。东客是自己人，也就是婆家人，西客也叫稀客，是娘家人。不管是婚丧嫁娶，都对东、西客有显明的划分。在席桌上，西客就显得娇格外贵一点，也相对含蓄一点。席间，除事主亲自敬酒外，还有事先专门请好的“东家”陪西客划拳喝酒。只有把西客喝好了，甚至喝高了，才证明事主心诚，才说明事主这家人大方得体。

东客在席间自然没那么娇贵，自己吃自己喝。等酒足饭饱后，一桌席就算真正结束了。等席桌上人一走，帮忙跑堂的立马撤了桌上的碗筷、盘碟，用抹布擦干净桌子，第二波人又开始新一轮酒席了。从早晨九点开始要轮番待席到下午四五点，如果客多的事主，要连着待两三天才能结束。

当然，这只是我记忆中的过去式吃席。现在不管农村城市，家家户户条件都优越了，农村规划也规范了，人们也知道省事了，在自己院子待客的也相对少之又少了。现在只要定好日子，提前在城里定好餐厅，根据吃席的人数，提前预约好大轿车，按时上门接席客去酒店，等酒足饭饱后，再安全将席客送回家，既省事又省钱，还比以前更热闹。现在各方面条件都好了，待席也就规范了，少去了以前的好多啰嗦。不用帮厨的，不用端盘子的，也不用那么多“东家”跑前跑后地，只要你如期来待客的酒店，一切都由酒店负责全包了。联通倒茶递烟的，都不用你自己操心了。你只管安安心心坐在席桌上，放开了嗓门喊、丢开了肚子吃。而且绝对比在自己家待客热闹、尽兴的多。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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