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裸婚离异女的悲情独白一场可怕的远嫁婚

我幼年丧父,母亲在困苦中将我们兄妹抚养成人,好在母亲在个强大的娘家,外公生前怜她青年守寡,与舅舅都一直在帮她,父亲生前的单位效益不错,领导给她一份仓管工作,还分了宽敞的宿舍给她,我们家三口得以在县城安身。

母亲虽青年丧夫,因她的父兄弟夫皆为负责任的好男人,她成为一名天真善良无私的女汉子,从不重男轻女的她,除了让我们兄妹吃饱穿暖后几乎不对我有任何要求,所以我有一个比较宽松自由的童年,有很多时间用来阅读书籍,我的童年少年时代的空闲时间几乎都在阅读中度过,我成为一个真正的书呆子。

因爱书成瘾,我考试以几分之差名落孙山,一生与正式大学无缘。

餐厅服务员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酒店中当餐厅服务员,那年我十八岁,眼睛近视的我上班不能带眼镜,又不知戴隐形眼镜,在餐厅成为不经烧的湿木柴,最后被赶到开水房打开水,可因为当时母亲与兄长皆下岗,我没有辞职相反在酒店打工了七年,因心情郁郁,一直在工作上没啥起色。

母亲认为天下无渣男,男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只要我嫁人了就万事无忧,见我工作不如意,她在我十八岁时便要我相亲,可性格内向的我一直到二十八周岁还没有相亲成功,她心急如焚,天天在我耳边唠叨。

我逃到深圳打工,遇到了前夫,我明明知道他家庭极为贫寒明知道他兄弟众多(他家四兄弟一妹)父母离异,更明明知道他性格古怪,因以前在家时母亲天天催婚进行疲劳轰炸,久而久之我也产生了强烈的恨嫁心理,生怕自己嫁不出去,当时想前夫的兄弟全是大学生他家的基因应该不错,倘若错过了他,我再耽搁下去就会沦为嫁不出去了老处女老姑婆了,到时不知道会被多少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说我目光太高或者说我嫁不出去,既然如此,那就嫁了吧。

我的洞房:最原始的泥砖房

“洞房”屋顶的明瓦

于是我嫁给前夫,前夫给八千彩礼我妈妈回了一万二嫁妆,前夫无房无车无任何存款没有结婚戒指项链更遑论其它,他的父母也没有给我任何红包反而要我拿五百块红包给他哥(因为他比他哥先结婚,依当地风俗应该给),就连“洞房”都是最原始的泥砖房,里面没有一扇窗只有屋顶的六个明瓦,房内一床一桌一条凳连最原始的尿缸都没有,我在娘家天天都要洗澡,在前夫老家里我连接三天没洗澡,因为前夫父母离异兄弟众多,住在乡村里全是男丁,故而他老家连洗澡房都没有。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贫穷的家庭,可我还是嫁了。原因有三,一来我与前夫是初恋,二来我在婚前是非常不重视物质的女人,三来是因为母亲那时几乎天天催婚生怕我嫁不出去沦为老处女老姑婆到最后我也无比恨嫁了。

多么可笑的理由!

网瘾成性

我嫁给巨婴前夫十一年,先在深圳的农民房待了七年,结婚一年后我的女儿出生,女儿周岁时他父亲到深圳打工,那时一房一厅的农民房里住了四口人。我们一家三口待在房内,他父亲待在大厅,巨婴前夫根本无视我们母女的存在,每天下班后就在家里玩游戏,深夜键盘啪啪啪地响,鼠标滴滴滴地响,吵得我无法安睡,我若跟他吵架,他不是一声不吭继续玩游戏就是对我饱以拳头,我那时曾写一诗说出当时的处境:

瘾 

魔兽一出震天吼,使君杀怪兴欲狂。

无人关君君自闭,足不出户已成王。 

眼镜圈圈若深潭,吃饭手犹按键盘。 

四肢不勤少运动,腹痛肾虚小肚腩。   

沉默寡言在世间,口若悬河于网上。 

出门走路步摇摇,登楼上梯气喘喘。   

妻子呼唤风过耳,独卧婚床独自伤: 

由来只见人驭兽,今见兽来把人网。   

网人不觉网其中,犹自夜夜厮杀忙。 

长夜漫漫何时睡,东方日出不起床。 

欲将租屋成孤岛,管它世事已沧桑。 

人生年少不努力,老来何处享安康?

他父亲帮我带一年孩子后,因孩子到了两周岁仍不会说话,连发音都发不了,她跟普通孩子差别太大了,当时我以为女儿会如此是因为他父亲不会带,便向公司辞职亲自带孩子。

事实上不是他父亲不会带,而是我女儿的问题,女儿在两岁多的时候便被诊为精神发育迟缓,五岁时被诊断为自闭症。今年女儿满十一周岁了,智商只有两岁,性格极为顽劣,我每天都被她气得七窍生烟。

我嫁了个巨婴丈夫,生了个自闭症女儿!命运真的给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自我接手带孩子后,他父亲马上在深圳找了个工作,我又开始了带孩子的生涯。

他那时工资三千五,我省吃俭用除了吃用没有其它任何支出,存了一点钱。

结婚第二年,他四弟结婚跟他要钱,他知道我存有三万块,竟没跟我商量就跟他四弟说会给他三万,我说你全给你四弟我们吃什么?

他说他未来的四弟媳说要他弟买三金与足够的彩礼,否则不结婚。四弟这么困难,我这个哥的不应该帮忙吗?我说我们也很困难,女儿这个样子,你的工资又是固定的,我们最多只能给一万,他最终给了一万,由三万变成一万,想必他弟弟对我也有些意见吧?

结婚第五年,因他兄长能力强,他老家泥房推倒建了新房,他母亲打电话给他,叫我从深圳搭车回他老家给建房的工人们煮饭炒菜。

我说你老家的房子推倒了,我若回去你叫我住在哪儿?

他说可以住他亲戚家。

我说你的那个亲戚住的也是泥房,连洗澡房都没有,你就让我住在那儿在哪儿洗澡?还有,女儿每天要上幼儿园,谁接送她?

他不耐烦地说你既嫁入我就是我家的媳妇,现在我老家建新房,大哥出了大头,你难道不应该回去帮忙吗?你居然还敢嫌累嫌苦?有你这样当老婆的吗?至于女儿我会让爸接送。

我说你家老四也娶媳妇了。

他说我妈已经说过了,老四媳妇同意回去。

我说你妈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因为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实证明我说的是对的,我曾看过他与他弟的聊天记录,他老四说他媳妇不会回去),还说你说女儿让你爸接送,你爸不是要上班吗?他怎么接送?再说你在老家建房子,不是应该让你爸回去给工人煮饭菜吗?为何要我去?

他说这是我妈的意见,建房之事万万不可让我爸知道。

我说你家真是莫名其妙,老房子是你爷跟你爸的地基房,你妈是外嫁女,现在一手遮天,连老家建房子都不让你爸知道,还非要我这个在你老家只住过几天的媳妇回家替工人煮饭。

他就大骂我不孝,我们又吵起来,我气得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家暴

在农民房中的七年,巨婴前夫除了上班之外从未做过一次家务,所有的家务活儿都得我一个人承担,他还每年至少家暴三次,最严重的一次,他把我打了几十皮带,害得长达一星期走路一瘸一拐的。

我在多年前就曾写过一诗:

不是丧偶似丧偶,君心无家唯网游。

妻如牛马任差遣,女若单亲前路忧。

一语不合拳相向,三更无寐泪空流。

天性冥顽终难改,她生未卜此生休。

看在女儿的份上,我忍了。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处境:我虽有娘家却等于没有娘家,我无法想象自己带着自闭症女儿独自生存的样子。

结婚七年后前夫非得回老家的县城,那时我就跟母亲说要离婚,母亲起先同意,在嫂子劝说下,她又不同意了,说我若是实在过不下去想要离婚,先得放弃自己的女儿。

我一家三口回到他母亲在县城中买的三房二厅中,他母亲有四儿一女,除了女儿外四个儿子都已成婚,他母亲将三房二厅硬是用衣柜隔成六间房,我们一家人就住在半间房中,最多的时候,他母亲的三房两厅中住了十二口人(我们一家三口,老三一家三口,老四一家四口,前婆婆,前小姑子)。在这种情况下,巨婴前夫依然不找工作天天在玩游戏,我一说他就打人骂人,还说我没给他生儿子把女儿教成了残疾人。

前夫回家乡四年半,出外上班的时间仅仅半年,其它时间全都在玩游戏炒期货玩抖音,从不做一件家务事,从不接送孩子上学放学,从不给孩子买过一件礼物,连孩子的教育费伙食费都不给,孩子刚回他老家县城,我给她找了一家幼儿园,学费一千五百,每月伙食费三百,我交了学费与第一个月的伙食费,希望他能交第二个月的,他说他没钱,我说你在深圳还有兼职,每月五千,怎会没钱?他硬是说他没钱,我骂他不负责任不配当父亲,他扑过来狠狠地把我揍了一顿。

那次他打我后我们到县城的民政局离婚,因户口本没有将未婚改成已婚,此事作罢。

后来我又忍下来了,因为我无后路可退。

他还疑心病极重,我每天穿的衣服不是黑就是灰或者是白,从未穿过任何鲜艳的衣服,有一天我买了一件紫色的长袖衣服,他立即问:你是不是要去勾引男人?

我下班后参加公司年度聚餐,他都要我拍手机图像给他看。

他甚至无中生有的怀疑我跟他父亲有何不轨行为,把我气得差点发疯。

生活的重担、无尽的猜忌,没有任何过错却不得不承受着家暴的毫无希望的人生,它们就像一条条钢绳,深深地勒入我的肉中,深入骨邃,我根本无法摆脱。它又如同孙悟空的那个紧箍咒,命运则是那位迂腐的唐僧,开始念起咒语来了,把人折腾得死去活来。

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此生已休矣,可我还是无法下定决心离婚,娘家回不去了,自己能力有限,一想到自己要独自带一位自闭症女儿我就头大如斗。既然无法离婚,我只能另寻办法,为了逼他上班,为了摆脱十二口人住三房两厅的逼仄环境,我咬牙到县城某楼盘买房。

三年前我们搬了新家,他还是不上班,相反玩得更欢了,以前他待在半间房中玩游戏,和我吵了几回架后每夜玩到二三四点钟,最迟凌晨一点左右睡觉,现在有单独的房子给他玩了,而我因不再听到那令人生厌的鼠标与键盘声音因心灰意冷便不再去吵他了,他竟有好几回从晚饭后玩游戏至凌晨八点钟。

因他身无分文,全靠我婚前的一些积蓄与他家人的帮助才能支持房子的首付款与装修款,所以搬家后,他年近九旬的爷爷与六旬的父亲也住了进来。

平常时候都是他父亲照顾他爷爷的,去年初因疫情原因,他父亲待在乡下三个月没有到县城,这三个月中都是我照顾他爷爷,我给他爷爷绞碎肉煮肉粥,给他收拾碗筷,给他收拾掉得满地的饭粒饭菜,他长达三个多月没有洗过一次澡满身异味我只能憋着气做着这一切,然后某个星期六我带着女儿出去公园,到了十一点半还没有回家,巨婴前夫打电话叫我快点回去给他爷爷煮东西吃,我说你是你爷爷的亲孙子你没工作就待在家里你不会煮给你爷爷吃?他大骂我:我爷爷不是你爷爷吗?分得这么清楚,你没有给我生儿子,把女儿养成残疾,现在连我的爷爷都不想照顾你了,我还要你这个废物干什么?

我气得半死,猛地挂了电话。回到家时他黑着脸坐在那儿,又来指责我自私自利没有想到他爷爷,在他心目中,孝顺他爷爷是我的事情,我孝顺等于他孝顺,他只须指挥我去孝顺他家老人就行了,我跟他大吵起来,他又把我狠狠地揍了一顿。

那夜我哭了很久很久,为我的女儿,为我那咀嚼不尽的辛酸人生,而他像没事一样继续玩他的游戏。

我跟他说我们离婚,他说离就离,像你这样的女人我早就不想要了。离开了我还可以找别的女人替我生儿子。

我当晚写了半阕词,后来联成一首:

金缕曲.怀母

慈母平安否?

宿他乡,心怀桑梓,梦魂相守。

新疫横行神州路,人老身单女幼。

归路远,飘零日久。

魑魅瘟神驱欲尽,但愿得以河清人寿。

情义在,若醇酒。

妹为秋夜莲蓬藕,(注:在我的故乡,女儿称为“妹”)

冷月照,无花无月,无香盈袖。

夫暴家贫女痴傻,问世间何曾有?

暗滴泪,浥红绡透。

今世无缘知薄命,雪霜摧,长夜寒独受。

犹有梦,莫回首。

我好想念妈妈,我想要离开这个炼狱般的家,我做梦都想要离开,可是我走不了,因为我知道自己差不多没有娘家了,我该怎么办?

我整夜整夜地失眠,大把大把地掉头发,人到中年就已头发半白比同龄人要老上二十岁,我一直在忍,忍字心头一把头,我忍得全身都是病我常常头痛脚疼四肢麻痹彻夜失眠活得生不如死,在极度痛苦的时候我曾写下数万字的遗书放在电脑做定时发送,想要携女跳楼自杀。

去年七月我终于带着自闭症女儿离婚了,差不多可以说是净身出户,因为巨婴前夫长达四年没上班,他家中又没矿,他连女儿的抚养费都不想交,更何况其它?

女人一生中最可怕的事便是嫁给一个软饭硬吃的心穷男人,这种男人就一自私透顶的巨婴,他认为妻子嫁给他后就应该为他付出一切,他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对此表示理所当然并且毫无愧疚之心。

我平生什么坏事都没做,我婚前是位黄花大闺女,我婚后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巨婴前夫的事情,我是大家公认的孝媳,巨婴前夫家中的老人以前都是陪着我们夫妇住的,我觉得现代社会已经很少女人可以做得像我这样子了,可我还是承受着这种可怕的命运,我在极度痛苦的时候我甚至想过:是不是我前世造孽太多,今世才会受到这样的折磨?

这就是我悲摧的前半生:幼年丧父,少年落榜,青年无恋、中年离异、无儿女残(女儿得了自闭症),虽然我尚未年老,但贫病交加孤独终老的命运已在我面前招手了。

我若不想孤独终老就得再婚,只是再婚容易吗?对我而言太难了!

我想过,婚前我虽然不是一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女,但也不至于丑得嫁不出去,可在我最美丽的青春年华尚且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度过了极其寂寞的青春时光,何况是现在?凭我现在这么差的条件还能找到什么样的男人?若是他穷如巨婴前夫,我是再也不敢嫁了,若是不穷,谁会看得上我?若是找不到合适的,倒不如一直孤独下去,我为何还要结婚还去承受那种可能想象的痛苦呢?

可是我不得不承认:如果我回娘家,必然要再次承受催婚之苦。

其实被催婚还是次要的事,最重要的是我又得面对那个我不想面对的命运:我将独自带着自闭症女儿在世间艰难地生活下去。

我未离婚时巨婴前夫的父亲会帮我接送女儿,离婚以后谁能帮我?妈妈?她在十一年前便得了脑血栓差点瘫痪,我哪敢让她帮忙啊!

离婚时我女儿上小学四年级,那时她的学期即将结束,我不止一次地想过要不要打电话给我老妈,告诉她我已经离婚了,让她先托熟人帮我女儿找个学校就读?

可母亲跟我打电话时我又说不出口,因为母亲叫我带着巨婴和女儿回娘家过年,多么好笑的事!我当时接电话时眼泪都流出来了:母亲不是不知道我的婚姻状况有多么糟糕,她还是说出这种话来,尽管她出自肺腑出自热心肠,只是这种热心肠对于我目前的人生困境而言显得多么的滑稽与讽刺!

我不想回娘家,这么多年来我一点都不想回娘家,因为我完全可以想象自己回娘家后的情景,可是我又不能不回,因为我没办法,如果我带着自闭症女儿在大城市生活,我得每月交两三千的房租,我得给特殊女儿找学校,我得花钱找人接送孩子,凭现在的经济能力我是完全没办法搞定这一切,我只能指望娘家,因为好歹娘家房租便宜,好歹我的女儿可以凭户口就近上学,不必担心因她是自闭儿而在某天忽然被人别的家长联名驱逐。

前路茫茫,歧路彷徨!我不由想起自己以前依照苏东坡《江城子》仿写的一首词:

江城子遣怀

十年往事苦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种辛酸,无处话凄凉。旧友相逢应不识,愁满面,目沧桑。

人生歧路意彷徨,左焚伤,右悬梁。四顾萧然,唯有泪千行。纵使离婚肠亦断?荆棘刺,夜寒霜。

回想我的前半生,除了童年时代,其余时间我几乎一直为别人而活,为母亲而活,为世人的眼光而活,为那位从来不把我放在眼中的巨婴而活,为我那至今几乎不晓得情感为何物的女儿而活,唯独不为自己而活,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而活,比如现在,面对自闭症女儿我如何为自己而活?难道我真的能够放弃女儿把她丢给巨婴自己在人间潇洒走一回?我知道我不能,所以只能这样子了。

罢了,罢了!今后就带着女儿了此残生吧!或许这就是我的命,我可能真的命中注定贫病交加孤独终老。

但这又似乎不能全怪命,因为世上有不少人的人生起点比我还要低,却没有我这么失败。我说我为别人而活,实际上在人生关键时候走的每一步路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家人顶多只能干涉我而无法替我做决定,比如我考不大学是我不够认真学习天天看小说,我嫁错了人是我识人不明太天真,故而造成现在的悲惨处境是我的性格造成的,我怨不得他人,怨不得命运,只能怨自己,如今我再苦再难跪着也要走完这凄凉的一生。

性格决定命运,性格决定人生!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若有来生,不婚不嫁,不养不育,不做谁的妻,不为谁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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