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寒山深夜,孤风撕破心魂二

在太阳还没有落下山的那一刻功夫,林然的脚步迈进了茅草老房子的院子里,七哥家的饭桌子已经摆在了东屋里的南炕上,饭桌子上摆着七哥家常见的那些饭菜,林然最爱吃的是七嫂煎的鸡蛋,黄黄的颜色,散发着香喷喷的味道,早已经坐在炕里的七哥,他热情的招呼着走进屋里子的林然:

“林然,脱鞋上炕里,老婆子,拿一个小凳子来!”

林然走进屋里时,他是没有看见七嫂的,此时的七嫂正在西屋里忙活着呢,听着七哥喊着她拿着一个小板凳,她边走,边答应着:

“哎!听着了。”

随后不一会儿,她拿着小板凳走进了东屋,有些木然地看着炕沿跟前站着的林然说:

“林然,啥时候过来的?”

正要上炕的林然也木然地对七嫂说:

“刚到,七嫂,你又受累了。”

七嫂还是没有笑容地说:

“受什么累,来了就好,坐下来,跟你七哥喝口酒吧!”

林然今天晚上来七哥家,不仅仅是为了喝一顿酒而已,他还有几个事情要和七哥交代一下,待二两酒下肚后,林然不喝了,他怕贪酒误了事情,忍着没有满足的酒瘾,放下了酒碗后说道:

“七哥七嫂,我喝好了。”

七哥奇怪地问道:

“怎么,今天晚上,就喝这么一点的酒?”

七嫂停住了筷子也问道:

“今晚的饭菜,不对你的胃口?”

林然似笑非笑的对七哥七嫂说:

“不是的,我一会还要回八搭伙牧场,不能多喝酒了。”

七嫂的心情有些缓和了心疼地说:

“是的,一个人还得黑灯瞎火的回到那个八搭伙的山沟里,不喝,就不喝了吧。”

林然不喝酒了,七哥不知声的也放下了酒碗,他掐着烟袋杆子凑近林然的跟前,点起了那烟袋锅子里的烟叶子,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林然就是厌烦七哥的这旱烟的味道的,便借口腿脚麻木,他一转身下了地,又在屋地上来回的溜达着几趟,然后他坐在了北炕的炕沿边上,这时,林然从兜里掏出来了一打子的钱递给七哥说:

“七哥,这是牧场盖房舍的最后一笔工钱,一共是四百五十元,七哥你数一数吧。”

七哥接过钱,顺手就放在了炕沿上,说:

“不用数,俺信着你了。”

正在吃饭的七嫂看到了这么多的钱,苍白的脸儿马上由阴天转为艳阳高照了,她的心情比刚才好了一大截子,可能是她的手指头痒痒了,她立马的像一个欠逼似地撂下了饭碗子,走过来拿起了那一沓子的钱,一五一十的数了起来,数完之后七嫂摇了摇自己的头说着:

“林然哪!这钱不对呀?”

七哥吐出嘴里的烟雾问道:

“怎么不对了?你识数不识数的。”

七嫂摇了摇头笑着说:

“不是少了,是多了。”

两口子正为数钱说着呢,林然笑着说:

“七哥,是的,是多出五十块钱,这五十块钱,七哥算是你的操心费,你留着自己买一些酒喝的。”

还没有等林然说完,七嫂抽出五张十元的票子,笑着对林然说:

“这几张钱不给你七哥了,给俺吧,明天是集市,俺去买一件衣服穿。”

林然冲着七哥笑了笑说:

“你得问七哥喽?”

七嫂拿走了五十元钱,七哥趁着林然不注意的功夫,瞪了一眼七嫂,七嫂也回敬了七哥一个白眼皮。林然看一下手表时间不早了,该回八搭伙牧场了,他刚走到门口,便又返了回身子说着:

“七嫂,明天是集市吗?”

七嫂答应道:

“是的。”

林然顺口说道:

“那,我明天也过来赶集的。”

七嫂也没有问林然为啥来赶集,就高兴的说:

“明天早饭,就来家里吃吧!”

林然答应着:

“好嘞!”

走出了茅草老房子的院子里,走上了金川小镇的砂石小路,林然看到了道路两旁的篱笆院子里,每扇窗户中透出来的灯光由密集到稀疏,直至最后那一处小院里的灯光也消失了,此时的林然也走出了镇子外面黑蒙蒙的道路上,道路的两旁全是一人高的玉米庄稼,这些庄稼密密麻麻的随着微风吹动沙沙的响着,黑暗中这些庄稼也冷酷的看着林然的走过来,林然是不怕鬼神的,然而,此时林然的头发根还是树立起来了,第一次走在这样偏僻黑暗的路上,林然的心里还是胆突突的,林然加快的挪动着自己的脚步。今个儿晚上是没有月亮的,星星也被云层给遮住了,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林然只能靠着记忆与感觉走去通往八搭伙的道路。

害怕的林然一个劲的,把思路转向明天如何的做好燎锅底的事情上,说起燎锅底的这一件事情,还是七嫂那天帮助林然糊炕面的闲谈中,七嫂亲自跟林然说的:

“林然哪,俺们这里有个习惯,谁家搬进新盖的房子里,都要买一条大鱼在灶台锅里炖上,林然,你知道这是为啥呢?这叫做燎锅底,就是为了讨个过日子吉利,搬进牧场里了,你也应该燎一燎锅底的,以后会顺顺当当的发财,哪天燎锅底俺到时候来帮助你的!”

林然想到了有七嫂帮忙的这一句话,心里也就安稳了许多,不用七嫂作多的解释,林然也是明白的燎锅底就是请家里的人或者邻居朋友们,来八搭伙牧场吃喝一顿的,林然也是知道镇子里的人家,谁家燎锅底都会收一份子礼钱的,可是想到明天来八搭伙燎锅底的家里人们,是不会拿钱来的,林然苦笑了,这又是一顿白吃白喝的奉献了,还好有七嫂帮忙就不用自己太动手了,太操心了,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吃亏就是福吗,再说又能和七嫂有说话的机会了,林然也就不在乎这桌酒席的花费了,想到这里林然觉得也就值得了。

想着,想着林然的脚步自然的走动快起来了,林然渐渐的听到了哗啦啦流淌着的金川河水声,漆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林然不敢走去那道颤抖的松木小桥,他没有思索的便来个痛快,急忙脱掉了鞋子,一点点的试验着淌着没过膝盖深的,有六七米宽的河水,林然的脚一下子扎进河水里,虽然已经是夏天了,河水依然是冰凉冰凉的,还好林然忍受着算是顺利的过了河。摸着黑林然又重新的穿上鞋子后,睁大着眼睛他走上牧场大门前那一小段坡路上,林然还没有走到牧场大门前那一棵大榆树下,突然间,那棵大榆树上扑啦扑啦的飞起一只大鸟,扯着哀叫的哭鸣声,这哭鸣声撕裂了黑洞洞的宁静许久的山野空谷中,接着大鸟渐渐地远去了,本来一路上就害怕的林然,突然间被树上的大鸟一惊吓,此时,他的灵魂也被吓得出了脑壳,他乱摸中找到了一根木头棒子,三步并着两步飞快的跑向牧场的办公室,跑进办公室的屋子里,林然立马的关上了房门,生怕鬼神也跟着走进来,林然的心吓得都要跳出来,他不敢点燃那一盏鬼火般的煤油灯,他害怕小鬼在灯光下看到自己,心里砰砰跳着的坐在办公桌之前后,总觉得在外面的窗户底下,有一个黑影子在移动,不敢再看下去,颤抖的林然和着衣服一起又钻进了被窝里,他把自己紧紧的埋在了棉被中,尽管身上捂出了流淌的汗水,闷热的气喘不上来了,林然还是不敢将自己的头露在外面的,躲在被窝里的林然责问着自己:

“林然哪!林然,你白天的那些精神头,白天的那些胆量子,此时,都哪里去了?”

八搭伙牧场的第一个夜晚,林然感觉这里是特别的黑暗,是特别的寂静,也是特别的孤独,更是特别的害怕,林然承受不了这样的环境了,然而,他欲哭无泪,他欲喊无声,林然被逼的没有了法子,被窝里太热他必须的出来,去厨房里他拎来了一把菜刀,萎缩在炕里的墙角处,眼睛一直盯着门口,一直盯着窗台上,埋怨着可怕的夜间怎么走得这样的慢腾腾,林然在祈祷着太阳快快的出来吧!

本来夏天的夜是短的,可是,林然却感觉如此的漫长,在寂默的黑暗中,林然孤独害怕无奈的终于熬过了八搭伙牧场的这第一个夜晚,经历过第一个难熬夜晚后的林然,他想今生今世再也不要回忆起八搭伙牧场这第一个夜晚的这种似人非人的滋味,自己是如何的被折磨着的,林然是多么的渴望着太阳永远不要落下去,自己永远需要着那一束的明亮,来驱散着这害怕的黑暗。在林然急切的期盼中,太阳终于是升起来了,林然洗了一把手脸,迷迷糊糊的匆忙的跑去了茅草老房子七哥的家里,恰好,七嫂正要收拾桌子,林然问道:

“七嫂有没有饭了?我还没有吃饭呢。”

七嫂马上的回答着说:

“有,有,你坐着,俺给你盛饭去。”

七嫂端来饭菜拿着筷子,林然没有说话的看着七嫂走了进来,接过饭碗林然只顾着低头默默的吃饭,七嫂看到林然焦脆没有了精神的样子,心疼问着:

“林然,你咋的啦?”

林然没有吱声,还是低着头吃饭,七嫂急了问道:

“林然,你到底是咋了?”

林然吃完了饭,看着七嫂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不想知道是啥原因,林然便问着:

“七嫂,上集市陪我买鱼去吧?”

看着林然这个样子,七嫂也不再多问了,她答应着林然一声,就继续的收拾碗筷子去了。看到了七嫂痛快的答应去逛集市,林然昨夜里那种秃伤的情感也逐渐的减少了许多,他又强装振作起了精神了,等一会儿跟七嫂去赶集了,不能让七嫂小瞧了自己胆小如鼠的样子,那样七嫂会笑话自己的,自己总的来说还是一个大老爷们吗!

今天是林然约请了七嫂陪着自己逛集市的,虽然,说昨天夜里遭受那样子的痛苦,林然还是若无其事的表现出来高兴的情绪。林然清楚的知道着女人是最爱逛集的,林然的兜里今天揣着足够多的钱的,因为,人们都说女人的眼睛总是贪婪的,男人跟着女人逛街都是要付出的,林然觉得自己今天多少还是要破费一些的,然而,这个破费还不能张扬出去的,林然是害怕引起了七哥那蔫了吧唧的醋劲儿,不过,林然也想着担着一点风险还是值得,因为,七嫂对自己是好的,这是七嫂该得到的,不管怎么说反正在七嫂面前自己不能装着不够意思,林然是一个腰疼也要挺直了腰杆子走路的老爷们。收拾完厨房,又收拾自己一下,七嫂这才干净利索的走出来了,她的脸上带着笑意的问着:

“林然,看俺咋样?”

林然看着七嫂笑着说:

“七嫂,打扮起来了,还是好看的!”

七嫂见到林然这么的一说,她也笑眯眯的说着:

“林然,你的嘴巴就是讨人喜欢的,走,咱们去逛集,都买些啥呢?”

林然说:

“今天,咱们买一条大鱼,是温锅用的,七嫂你还得来帮助我上灶的呢?”

七嫂听明白了林然今天逛集的目的,是为了八搭伙牧场温锅来买东西的,二话没有说的就爽快地答应了,他们在集市转悠了大半天,买完了所需要的东西,看到买的这些东西太多了,他们拿不到八搭伙牧场去的,这个时候七嫂说了:

“林然,你在这里等一会儿,俺去借一辆自行车,驮着这些东西咱们再去八搭伙牧场。”

七嫂刚走不远,林然就喊着七嫂:

“七嫂,你顺便的告诉一下七哥,柱子,还有西院的大哥,让他们晚上五点钟去八搭伙牧场,来喝酒呀!”

被喊住的七嫂,听清楚了林然说的话,她大声地回答着:

“好了,俺知道了,俺保证把你的话带到。”

林然他们回到了八搭伙后,在七嫂的帮助下,晚上一条大鱼炖满了一大锅,又炒了几个菜,钱家八九个人来喝酒温锅的,所谓温锅的仪式就这样简单的结束了,在天色没有黑暗之前七哥,七嫂和钱家来喝酒的人们,走出了牧场的大门,他们的身影逐渐的消失在了牧场下坡的小路上,刚才还是说笑热闹的八搭伙牧场,现在又寂静的孤独起来了,林然傻呵呵的一个人坐在了办公室门前的一个木头墩上,无奈呆滞的看着金川河水向西边流去了。

在牧场南边靠近南山根底下的进出金川小镇的那条道路上,突然的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呆滞中的林然自然而然的站了起来,他一只手遮在自己的眉毛上,眼睛不眨着的张望着发出说笑声的那大山根底下的道路上,林然终于的看到了那是几个下山的妇女们,她们背着背筐说说笑笑的向着金川小镇走去,在这一群女人们的身后面,还有一辆老牛车,它慢慢腾腾的也向西边走去,赶车的人坐在车板上哼着小曲,任由老牛自由的向西走去。

林然站在办公室门前的高坡上,一直的盯着那些走去金川小镇的人们和牛车,林然仿佛觉得那一条道路,就像一个舞台中正在演绎的木偶戏剧一样,来来往往演绎着时间的过往,而唯有林然一个人傻傻的在孤守着这荒山野岭的八搭伙牧场里。

正当林然处在盼望的遐思中,不知是自己的眼睛中走了神,还是迷惑中头脑的魔影,此时,一个人影蜋踉跄跄的走进了牧场的西大门口,人影竟然直接的向着办公室这边走来,林然有些奇怪了,这是谁呢?这个时候来到牧场他要干啥呢?林然想起了人们都说过的八搭伙这条山沟里有一些邪气的,尤其是在牧场河岸南边的水田地里那几盔老坟头,以前是常常的闹鬼的事,吓得一些胆小的人,黑天是不敢来到八搭伙山沟里的。

此刻,天色黯淡了,正是小鬼要出来游荡的时候了,林然在惧怕与彷徨之中那个人影是越走越近了,林然摇一摇头仗着胆子定睛看去,原来,那是七哥的老舅张霖阁老头子,林然和张霖阁老头已经见过多次的面了,林然也熟悉了张霖阁老头走路像醉酒样子的晃荡,那一天牧场动土开工就是他给看的风水,这风水看得是大发劲了,一场大雨浇倒了办公室的墙,林然过了不久才知道,这个曾经小有点名气的阴阳先生张霖阁老头,是靠着能说会道的口舌,骗了一些吃喝什么的,除此,以外就没有什么营生了,这老头好酒好烟已经成疯了,他的满身上下就只有两件宝呗,‘一件宝’是滴流瓶子装的散白酒,‘二件宝’是玉石烟嘴的铜烟锅子,喝酒喝的,抽烟抽的,成天走路就是啷啷呛呛的样子,张口说话时满嘴都是烟油渍味,还外加散白酒的酒气味,张霖阁老头今年六十岁了,满脸胡茬子贴在瘦小的老脸皮上,但是两条腿特别的长,人瘦的像沙漠中的骆驼。看到是他来了林然放下了手中拎着的木棒子迎了上去,张霖阁老头人还没有走到跟前,他的声音早早的就递了过来:

“大外甥,吃饭没有?”

林然回答着:

“刚刚吃完了,张家舅舅,这么晚了,你来有啥事情吗?”

张霖阁老头拿下嘴里叼着的烟袋有些惋惜地说道:

“这扯不扯,俺是紧跑慢跑的还是来晚了一步的!”

林然奇怪地问道:

“张家舅舅,啥事情你来晚了?”

张霖阁老头蹲下来抽着烟袋说:

“大外甥,你今天是温锅吧,喝酒俺来晚了呗!”

听到这里林然笑了说:

“张家舅舅,不晚,你进来吧,酒菜还热乎哪!”

听到林然说进来吧,张霖阁老头像打了鸡血似的,腾得站了起来问道:

“还有酒吗?”

林然领着张霖阁老头走进了已经黑暗的办公室里,张霖阁老头打开打火机,寻找到了煤油灯,点着了煤油灯说:

“大外甥,都是啥年代了,你这里咋又点上了这老古董的煤油灯了。”

林然借着手电光,把刚才温锅人们吃剩下的鱼端上来了,又把半瓶的‘千山’牌白酒,放在了张霖阁老头的跟前说:

“张家舅舅,这就是温锅的鱼,你自己慢慢地喝吧!”

听完林然说的话后,张霖阁老头坐在了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他放下了手里一直捏着的小烟袋问道:

“挺好,挺好,俺就喝它几口酒了!”酒水没有堵住张霖阁老头的嘴,他还说道,“大外甥,不着急吧,俺喝上几口后,咱爷两个就一起回镇子里。”

林然坐在旁边,一边扇着蚊子,一边笑着说:

“不回去了,我已经搬在这里住了。”

张霖阁老头突然的一声问道:

“啥?”

张霖阁老头说话的声音也是一个大嗓门的,他突然的一声震得寂静的八搭伙山沟都有了回音,稍后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着:

“看看,俺这臭脑袋瓜子,都喝温锅酒了,这里就该住人了,大外甥,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林然点着头,张霖阁老头又问道:

“住在这里你不害怕吗?”

林然仍旧没有回话,只是苦笑了笑,张霖阁老头喝口酒,然后摸了一下嘴巴子说:

“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什么鬼神的那都是吓唬人的。”

林然听到都是吓唬人的忍不住的问道:

“张家舅舅,你看风水是不是也是唬人的?”

张霖阁老头听到这里马上的分辨的说:

“风水和鬼神那是两码子事情,不能混在一起的。”

林然又追问一下:

“张家舅舅,为什么是两码子事情的?”

张霖阁老头没有回答,他却说:

“大外甥,这瓶酒真的有劲,喝一口太解馋呀!”然后张霖阁老头看一看办公室,又伸头看一看窗户外面,他拿起烟袋装上烟叶子说,“大外甥,你不害怕?这里黑马咕咚的,行,有胆量,就冲这个胆子,你就能发家的!”

林然觉得张霖阁老头有点烦人了,现在林然最害怕的就是黑天什么鬼呀神的了,可是,这个老头子,哪壶水不开他非要提哪一壶水的,气的林然走出了办公室,站在外面合计着今天晚上又该咋样的熬夜哪!不一会张霖阁老头他磕尽了烟袋锅里的烟灰,也走出来了办公室,他围着羊圈,牛圈,办公室转了一圈自言自语的说:

“这办公室的房子,还有这圈舍比俺家的房子盖的都好,咳!”

林然问着:

“张家舅舅,你知道温锅,你咋不早来呢?”

张霖阁老头抽着烟袋说:

“俺下午去北山沟里,看一看俺四小子养的鱼塘去了,就忘了喝酒的这件事了,差一点落了一个空。”

院子里的蚊子嗡嗡的直叫唤,林然害怕蚊子的叮咬,他在空地方上拢起了一堆烟火,熏赶着奔向自己鲜血而来的蚊子,倒是浑身烟油渍味道的张霖阁老头,他不遭蚊子的叮咬的。这个老头倒也是怪的很,他是不怎么吃菜的,也是不怎么恋酒的,他喝下瓶中那二两多酒,也没有再要酒喝了,他抹了抹嘴巴子,意味深长的说:

“大外甥,你的白酒真的好喝,俺是从来就没有喝过这样的瓶装白酒了。”

林然笑着说道:

“好喝吗?张家舅舅,你乐意喝瓶白酒的话,以后就常来牧场吧。”

张霖阁老头喜上眉梢地问道:

“真的呀!大外甥?”

林然摆弄眼前冒烟的蒿草说着:

“真的,张家舅舅。”

张霖阁老头抽着烟袋反问了一句:

“真的让俺来喝酒?”他沉思了一会接着又说,“等将来需要放羊的人,俺可以来放的,大外甥,咱们可事先说好了的。”

原来这个张霖阁老头也是为了这个放羊的差事来的,林然笑呵呵的说:

“行,张家舅舅,你要是愿意放羊,到时候咱们再说,不早了,你该回家了。”

听林然这么的一说,张霖阁老头特别认真地说:

“大外甥,咱们可说好了,不许再变卦了。”

见到张霖阁老头这样子诚心诚意的要来放羊,林然的内心是求之不得的,林然怕张霖阁老头喝酒多了,回家的路上出事又催促着:

“张家舅舅,回家吧,天都不早了,路上小心点走,别摔倒了。

张霖阁老头站了起来,腿脚稍微有点闪失一下,林然赶忙地扶了一下,张霖阁老头笑着说:

“大外甥,老舅没有事,老舅是没有事的。”

说着他向着牧场大门那边啷啷呛呛地走去了,林然怕他掉进河里淹死,偷偷的跟在后面,这个老头倒也有本事的,一路上走得比林然还快,到了河边他几步稳稳当当的就走过了松木小桥,隔着河岸林然看到张霖阁老头嘴巴子上烟袋锅子一闪一闪的红着,不一会儿,他就走上了去往镇子里的道上,林然这才松了一口气,返回自己寂静黑洞洞的牧场办公室门前,林然没有进屋里去,屋里那盏油灯已经被风吹灭了,在黑暗中林然还是找到了自己刚才坐的木墩,他围坐在燃烧的蒿草跟前,他已经没有了昨夜那种恐惧感了。此时,人走了,风停了,树叶也不摇逸了,除了南面的金川河水哗啦啦的流淌外,一切都寂静的下来了,只是这里的寂静,这里的孤独,让林然难受极了。

今天晚上,月亮依然为难着林然,不知道此刻它又躲到了哪里去了,只有着满天空的星星闪烁着,林然抬起头来遥望着天空,极力的寻找着那一颗担着一双儿女的牛郎星,林然终于的找到了牛郎星,见到牛郎星踌躇的站在银河的岸边,望着银河对岸的织女星,他们大声的呼唤。今晚,林然没有了睡意的困扰,黑暗中他给自己倒上了一点白酒,举起碗酒,向着牛郎星织女星祝福着:

“七月七,早一点的到来,可怜的人儿这一年一次的相会吧!”

说完后,林然竟然的一口的把这半碗白酒喝进肚子里,他一摇头脑眼睛睁不开了,便迷迷糊糊神游去了着了,办公桌子上的那盏被山风吹灭的煤油灯,突然地又重新的亮了起来,随后灯芯通明的闪亮着,而且,亮起来灯光中飘飘然的引着林然走进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林然看到眼前的饭桌子上,摆的几样小菜,都是林然平时喝酒爱吃的,还没有等林然弄明白是咋回事,一双白净的手伸了过来,替林然倒好了一杯酒,然后端起酒杯送到了林然的手里说:

“林然哥,今晚,让我来陪你喝酒吧!”

林然抬起头来,想看一看倒酒的女子是谁,可是这个女子愣是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面容,林然不好再强行的去看了,只是笑意的说:

“好,好,都这么黑的天色了,你来陪我喝酒,难得你一片的诚意,来!咱们共同干了这一碗酒!”

灯光下端酒碗的女人是妻子秋艳?是茅草老房子的七嫂?还是饭店的桃花?林然看不清楚的,林然也记不起来了,这不近人情的灯光为什么就不闪亮一下,让林然看清楚这端酒碗的女人的音容笑貌,她到底是谁呢?

喝几杯酒也不记得了,林然湿润的眼睛望着有时飘向自己,有时又飘向那个女子的灯光,灯光在尽情的寻找缘分所造出来的渴望,然而,无奈的若隐若现的就是靠不到自己的身边,茫然的林然敲起了眼前的小酒碗来了,震荡着深山沟岭,谁知跟前的女人竟然唱起来了:

“孤灯夜下,我独自一人坐船舱,船舱里有我杜十娘,在等着我的郎,忽听窗外,有人找杜十娘,手抚着杆四处望,这不见我的郎。,,,,,,”

这凄凉忧伤的歌声裹着竹棒敲击着玻璃,真真的撕碎了群山林海的寂静,就连那一条金川河水也都跟着呜咽起来,天地乌鸣的让林然难受着,不敢去触着摸着明天,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是掉在泥潭中,怎么也不能逃离出去了,他悲哀的低下了头,呜呜的哭泣起来。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歌声停了,那个女人轻轻地走过来,她把林然的头搂在自己那丰满的胸前,林然顿时感觉一股温暖流了过来,他抬起头来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的眼熟,可是就是叫不出来她的名字,她轻盈盈的笑着也看着林然。今天,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小衫,显得白里透红的诱人,今天着实是打扮了一番,好看了许多,此时,她含情脉脉的目光充满着挑逗的情火,烧烤着林然闷酒中的欲望,这时,林然听到了她的问道;

“林然,你想我吗?”

林然的头紧紧地贴在她的胸前说:

“你疼我的,我都记着呢!”

那个女人可怜地说:

“林然,你真的傻,在家里有热炕睡,有热饭吃,何必一个人跑来这个黑洞洞的山沟里干啥?在家里俺陪你喝酒,俺陪你聊天,在家里让你开心,让你快乐。现在看到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这里受苦,俺的心里是难受的,你离开了是嫌弃俺老了吗?俺觉得,俺还不老,俺还有些女人味道,说来也是命运里该有俺们这一次的见面,俺想做一次风流鬼,你可怜俺心中的这一次愿望吧,俺不会坑害你的!你是一个好人,俺还记得那天俺的肚子疼,是你搀扶着俺一路走回家去的,是你给俺买药的,可恨的是,现在,你的七哥医院看一看病,俺总觉得俺不会在这个世道上呆的长久的,俺会很快的死去的。”

一付缠绵的絮叨,一付忧伤的思恋,催眠着林然在她的怀抱中甜蜜的睡着了。咣铛一声办公室的房门开了,惊醒了甜蜜睡梦中的林然,原来是七哥走进办公室里来了。

早上,太阳升起老高老高了,这时,看到七哥抽烟的走进办公室里来,林然的脸色通红,心脏跳动的特别快,林然的头也是很的疼痛着!

麻辣烫终岁不闻丝竹声gh_be46f

终岁不闻丝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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