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婆媳那点事儿十六
23.过渡章
年4月，我调到省公司，工作地点从苏北变成了省会，我又不会开车，只能每周坐长途车回家一次，自此经历了一年的聚少离多的生活。
都说小别胜新婚，像我们这样的，岂不每周都胜新婚？当然不是，长期异地，带来的是矛盾和猜忌，以及相互的不理解。
除此之外，异地导致我的日常开销急增，租房、吃饭每月仅自己所需的开支就超过元，而我的工资没变，这就导致在我和小红因为异地争吵时，还夹杂着贫贱夫妻百事哀的心酸。
于是我以三十二岁高龄开始啃老。我打电话给父母，让他们每个月每人支持我元，暂定期限为1年，这样我在工作地的开销问题就解决了。
父亲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很着急，自己的儿子三十来岁居然开始伸手找父母要钱了，这收入得多低啊！于是特意跑来一趟，希望用他的方式教我如何从窘境走出来。方法是炒股……为了让我相信用他的方法炒股真的能赚钱，他还带了个跟他学习炒股的学生。
对此小红哭笑不得，毕竟父亲出于好心，只是方式看起来不那么靠谱……
然后在年5月牛市行情下，我和小红商量出重金入了股市，妄图挣点钱贴补家用，结果第二个月就遇到股灾，一路绿灯暴跌畅行无阻，让我们这俩股市小白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仅仅2个月的时间，亏掉30%以上，正应了那句话：让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为此我和小红没少吵架，她把亏钱的责任归结于我父亲，如果不是父亲特意跑来现身说法，号称股票市场就是提款机，我们也不会被套得这么痛快。但我不这样认为，没人逼着我们炒股，在刚入股市那两周，我们赚钱也没有说父亲半句好话啊！
一周后，父亲打电话过来问我们，这次股市大跌我们有没有及时抽身，我说没有，亏惨了，父亲以一种遗憾又窃喜的语气跟我说：“哎呀，你看看，让你们好好学我的炒股经验，你们就是一知半解，我在行情大跌第一天就看出来苗头不对，全撤了。”
我有点不知道这话怎么接，原本我是不怪父亲的，只怪自己运气不好，但听他这样说，我不禁问了一句：“您知道股市大跌，为什么不提醒我们尽快抽身？“
父亲没接这个话题，支吾几句就挂了电话，这让我越想越气，他知道股市要大跌了，自己明哲保身，连提醒我们一句都没有，亏我还为了他和小红吵架！
小红知道这个事情以后，接连几天找我母亲告状，其实她也知道，我父母离婚很久了，这种告状的行为一点实质意义都没有，只是心里难受，想找人说说罢了。母亲投其所好，顺着话题没少一起数落我父亲，就因为这个事情，小红和母亲的关系近了一些。
作为男人，我觉得女人之间的情感很奇怪，她们相互聊天说笑与关系好不好无关，而男人之间如果关系不好，相互根本就懒得废话。男人交朋友很简单，打场篮球、玩把游戏就能成为死党；女人交朋友几乎都是靠聊天，聊很久很久甚至几个月一年才成为朋友；男人之间绝交很难，一旦成为朋友，没有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是人品差到一定程度，这种朋友关系会持续很久很久，几年不联系也不影响友情；女人之间绝交太容易，往往一个眼神、一句话之后老死不相往来。
在当时，小红和母亲因为数落我父亲站到同一条壕沟里，我多少还是开心的，反正父亲被人背后说上几句，也不受实质影响……
股票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们伤筋动骨，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父亲其实根本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及时撤出了，他跟大部分人一样，被套得很惨。只是他习惯在我面前吹牛，报喜不报忧，跟我撒谎了，他只是想告诉我们他有多厉害，却没有去想就因为他撒了这个谎，落下多少埋怨。
此时已经是临近结婚一周年，因为炒股，家中经济出现问题，为省钱我提前2周开始准备礼物——自己制作视频。在我看来，礼物的贵重与否，与其价格无关，在于有多用心。我专门学习了视频剪辑，将我们照片中记录的点点滴滴组织成一个故事，然后尝试自己做一个类似3D成像的架子，但因为材料不好找只能放弃，以自制的简陋投影仪代替，我幻想着结婚纪念日那天，天黑后我们躺在床上，我拿出手机，将自制的视频投放到天花板……完美！虽然没有钱，但我这么用心，小红会喜欢的吧？
纪念日前三天，我没忍住把已经制作好的视频拿给小红看，并透露自己将把这个作为第一个结婚纪念日的礼物送给小红。结果与我的设想大相径庭：
小红：“你就准备送我这个啊？这可是我们第一个结婚纪念日，我们没有办婚礼，结婚旅行时为了个手串你妈那样对我，这段时间股票大跌心里又难受，就想着这次结婚纪念日能开心一下呢，你就送我这个啊？“
我心里的委屈仅仅产生了0.1秒就被我压下去，为了不吵架，我求生欲爆棚，想也没想就说：“这只是一部分，还有别的呢！“
小红白了我一眼，说：“我还以为你只送我这个呢。“
从那天起，我知道大概、也许，在女人眼里，用心的礼物需具备两个特点：用心的挑选准备以及礼物本身具备一定的市场价值。
蒙混过关以后，我开始愁买礼物的钱从哪里来，最终只得找母亲要了两千，买一条珍珠项链，我那精心准备的视频，似乎成了一个笑话。曾经仅在我心里产生0.1秒就被镇压的委屈，如同一只寄生虫在我身上，平时感觉不到，想起来就很难受。
但我想说，在婚姻中，夫妻间，你所受的任何委屈，到后来都会有价值的，没有人会让自己的另一半白受委屈。这时后话，暂且不提。
时间转瞬到了年，公司改革，前文介绍过，我跟小红一直在同一家公司，我的职务比她高一点。年3月，公司开始大批量裁员，领导找我谈话，说我们夫妻只能在公司留一个。小红得知这个消息后，想也没想就辞掉工作，自此安心在家带小凡。
我很感动，因为我清楚，做一个全职妈妈需要多大的勇气，但她为了我的工作，没有丝毫的犹豫。为此，我跟母亲商量，让她带着小红出国玩一次，毕竟小红为了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并且我特意嘱咐母亲，这次旅行，不要吝啬钱，小红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都尽量满足她，更何况小红是个懂事的女人，根本也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母亲理解小红为我做的让步，让我放心，她心里有数。
那次旅行过程还算完美，但是回来后，发生了一件事情，它成为了婆媳间真正矛盾的导火索……
24.相机
母亲带小红去了趟日本，旅游这段时间我们约定好每晚上通话，小红基本上每天都很开心，除了有一天，她在电话里跟我抱怨母亲一直夸老冯的儿子好，在外面不断说自己有两个儿子，这让小红很不高兴。
听了小红的转述，我也很不高兴，凭什么我的生母，要把我和别人家的孩子平等对待？如果真的平等的话，母亲怎么对待老冯的孩子，老冯是不是应该用同样的条件对待我？但实际上，老冯不断在外编排诬陷我不孝，侮辱我是废物……
虽然自己不高兴，但我没有表露出来，而且还安慰小红，说母亲这只是场面话，实际上对我和对老冯的儿子肯定有区别。
旅行回来，她们带去的两个箱子塞得满满的，护肤品、特产、衣服等等，其中一个箱子里都是给小红买的。
回国后母亲还特意带小红去做了美容，补水针疼得小红龇牙咧嘴。
母亲投之以桃，小红报之以李，虽然脸疼得厉害，但小红坚持去买了菜，给母亲和一直在家的老冯做了四菜一汤。
在此期间，我一直以为这是一次圆满的旅行，直到小红上了火车，哭着给我打电话。
从她的话里，我了解到事情始末。
在旅行的时候，小红和母亲聊起拍照，母亲说家里有个单反，已经淘汰了，但性能还是很好，跟小红说如果不嫌弃就拿走。小红很开心，不是因为占了便宜，而是那一刻她真的觉得母亲把她当成了一家人。
小红从小缺少父母的关爱，所以格外珍惜长辈对她的好，那一刻她已经完全不在乎结婚旅行时手串的冲突。
旅行结束回国后，在客厅吃过小红做的午饭，母亲把她叫到卧室，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相机，说：“就是这个，你去客厅跟老冯说一声就拿走吧。“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从家里拿本书，拿个花瓶母亲都让我去征求老冯意见，虽然我并不乐意，但是为了表面上的和睦，我忍了。母亲从来没有认为自己这样做不对。
这次，轮到小红。
小红听说还要征求老冯的同意，当时就不想要这个相机了，但她和我一样，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地去跟老冯打招呼。
“爸（结婚后，小红便改口叫老冯爸），这个相机妈同意借我用用，您看您如果不用我就先借走了？“小红为了表示对老冯尊敬，没有说拿和送，只说借。
当时任谁都以为这就是走个过场，当作对长辈的尊重，结果老冯开口了：“你怎么什么玩意儿都想要啊，一个破相机，什么叫用什么叫不用？我可能三年都用不了一回，也可能明天就用！不借！去T妈D！“说完点起一根烟，把打火机往茶几上一摔，扭头去了卫生间。
小红完全没有料到这种情况，手中还捧着相机不知所措，紧接着母亲从卧室走出来，一把从小红手中拿走相机，说了句：“这事儿再说吧！“扭身回了房间。
整个客厅，只有小红一个人孤零零站着，根本不知身上每一个部件摆在那里合适，仿佛整件事情母亲和老冯串通好，只有小红一个是外人。之后她强忍着尴尬和难过，收拾了碗筷，从日本买的礼物一样没拿，直接去了火车站。直到进了车厢，才忍不住巴拉巴拉掉眼泪，给我打了电话。
听完小红的描述，我第一反应是给老冯打电话，质问他为什么骂我老婆。但小红不肯我这么做，说这件事情，问题的根本不是老冯，而是我母亲。
长期以来，老冯能在家里肆无忌惮地飞扬跋扈，想骂谁就骂谁，都是我母亲默许的，但凡母亲有一点制止的意图，都不会让老冯这样嚣张。老冯对于我和小红而言只是个外人，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只是母亲，如果母亲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照顾一下儿媳，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比如当老冯骂完，母亲能对他说：“哪有你这样跟儿媳妇说话的？“跟他吵一架；又或者母亲能不理会老冯所说的，对小红说：”孩子，你别往心里去，是老冯说话不对，相机你拿走！“；又或者母亲拉着小红出门直接买一个新相机。但凡她能够意识到老冯说话过分了，能安慰自己的儿媳，那这件事又是另一个结果。至少我能认为，母亲还是在乎我的。
但现在这个局面，只会让我认为，在母亲心里，我远不如老冯。这让我想起了当初母亲不顾一切与父亲离婚，想起我跟小红刚确定关系是母亲对我说不能影响她现在的生活。
当老冯说出那些话，母亲从小红手中拿回手机的一刻，注定了我与老冯无法共存。因为从小红和我说的事情里，我分析出3点：
1.在母亲心里，老冯比我重要；
2.老冯没有把我或小红当家人；
3.老冯生气是因为他看到母亲为我们花钱了，他肯定认为母亲的东西都应该属于他。
安慰完小红，母亲的电话也打了过来，是告状的，说小红没打招呼就走了。我冷笑一声，对母亲说：“你们在家里这样欺负小红，她能不走吗？“
母亲：“谁欺负她了？她在家里一个劲说你爸（指我生父，不是老冯）坏话，这才没人搭理她，但她也不能就这么不打招呼就走了啊，东西也不拿。“
我：“老冯对小红说出那么难听的话，您又不帮着小红，她怎么在家里呆得下去啊？“
母亲可能没想到小红这么快就把事情都跟我说了，顿了一下，说：“老冯是看到我给你们买了这么多东西不高兴了，才说的那些话，而且也没说什么难听的啊！倒是小红，说了好多你爸的坏话，我都听不下去了。”
我：“我爸当着小红的面吹牛，又说过伤害小红的话，她说我爸有原因。怎么？难道小红也伤害老冯了，所以老冯才说那些？您甭为他开脱，我就问，TMD三个字老冯是不是说了？”
母亲：“老冯说话就那样……”
我忍无可忍，打断了母亲的话：“妈，您不能这么偏向老冯，什么事情都为他开脱，他做什么都有理由。这事儿我不怪老冯，因为我一直就知道他是一个混蛋的人，但您不应该就这样把儿媳妇送给他去刁难！”
那次通话，最终谁也说服不了谁，母亲听不进我说的，我厌恶母亲帮助老冯开脱。
一夜过去，小红回来了，我跟她讲了跟母亲通话的经过，现在还在僵持。
小红摇了摇头说：“老公，现在我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老冯是因为看到你妈给我买东西才生气的，我肯定他已经把你妈所有的财产都认作是他自己的了，要不不会有这样的表现。想想我之前跟你说的，你妈所有的财产，最终都会变成老冯和他儿子的，他们的生活肯定比我们好过得多，他们再从中拿出一点点来孝敬你妈，而我们一直为生活奔波，又谈何孝顺。那样大家更相信老冯说的你不孝顺了，别人不会去调查老冯的钱从哪里来。”
我点头：“你说的我也想到了，所以我打算这段时间跟我妈聊聊，让她知道老冯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红低着头说：“没用的，她肯定听不进你说的话。”
我急躁：“那怎么办？就这样放任老冯嚣张跋扈？我妈听不进我的说话，我就说两遍，说三遍，总有他能听进去的时候。“
小红看起来有点失望，不再说话了。
经过这件事，我跟老冯之间的矛盾已经上到台面了，如何能让母亲相信我所说的，在当时是一个问题。
自那以后小红对母亲充满戒心，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好脆弱，稍有风吹草动，小红就会往最坏的结果去想。而母亲呢，从一开始对小红就有戒心，时不时语重心长的对我说，让我为自己多考虑一点，别什么事情都跟小红交底。至此，我家婆媳间的斗争真的开始了，她们相互有意见，相互不理解，随着时间的推移，交叉又勾心斗角的事情越来越多，往往一件简单的事情，都会变得极为复杂，对与错难以分清。而夹在中间的我，日子更是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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